雨繡荷葉

「奴婢跟皇后說過了，皇后說自會為我安排好出路。」殷芸茜低著頭，臉紅紅的。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，省得我還要擔心是不是要將這件事情上報。

「芸茜，你還會做什麼點心？」說起廚活這小女孩的眼睛就開始發亮，如數家珍的講了一大堆，包括各種蛋糕、提拉米蘇、小甜點、鬆糕、各種風味的餅乾，我越發肯定她是穿來的，而且是穿來當點心廚娘的。

不過聽了她說一堆，我忍不住嘴饞，慫恿她到皇后宮裡的小廚房實際做幾款點心給我嚐嚐，當天就在快樂的點心時間經過，搞得我晚上都吃不下飯了。淑母妃念了幾聲，但是看我吃點心吃的快樂也沒再多說。

過了幾天平靜日子，眾人期盼以花節終於到了。
從卯時起，一輛輛的馬車載著各家父母精心打扮的兒子、女兒們，帶著各家未來的期望入宮。入宮要先做容貌檢查、身體檢查，確定沒有異味、長的不醜，不會燻倒或是嚇壞貴人們，檢查行李，卻並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就可以放行。

花節是等到巳時三刻，所有人通過後才正式開始。御花園滿是女孩子們的笑語，為了要把男女區隔開，淑母妃派人整理御花園的湖中別墅給男孩子們居住，渡湖的小船在送人度湖之後全數收起，所以男孩子們只能伸長了脖子才能看見外邊各家千金比藝的狀況。

首先比的是琴藝。一個接著一個排隊彈奏，這不要求每個人都上台，完全是自由參加，我這個人沒什麼音樂細胞，所以只是聽著。不過依照大家的表情還是能看出目前琴藝誰最有可能優勝，十七歲的顧天琳、十六歲韓梅君是目前兩大熱門人選，但是比人氣的話，顧天琳似乎很受歡迎，找她聊天的女孩們很多。

韓梅君獨自一人坐在稍遠的小亭，表情淡然，又幾個女孩上前攀談，但是隨即又被顧天琳的朋友們給拉走。我從角落的位置起身，為了表示公平，我穿的是衣服跟外面的千金一樣，身上也沒有特別名貴的首飾，連坐位都沒有跟皇族在一塊。

「韓姊姊好。我是福兒。」我在亭外欠身。
「你好。」韓梅君也趕快站起來回禮。
「韓姊姊彈奏的真好聽，聽人說曲目是歸去來辭，韓姊姊怎麼選了這首呢？」我好奇的問。
「有人愛牡丹富貴，有人愛空谷幽蘭。有人寒窗苦讀、連夜進京趕考，有人辭官歸隱、不為五斗米折腰。我彈的就是我想說的，呵，太深奧的是不是？不懂沒關係，反正你以後就會慢慢知道的。」韓梅君淡淡的說。

我一屁股坐在她的身側的椅子上，露齒微笑，抿口茶後說，「韓姊姊等等還有才藝要比嗎？」

「有。福兒妹妹不去顧天琳那邊嗎？京裡的名媛多在那，也許有你認識的人也說不定。」

「可是福兒什麼人也不認識，家裡管得嚴，我也沒機會跟其他姊姊熟起來。」
「傻瓜。你沒發現我是被孤立起來的嗎？你跟我在一塊只會被顧天琳他們找麻煩。你看，他們現在走過來了。」

「這位妹妹好眼生，是新進京的吧，怎麼不上我那坐坐？」顧天琳領著一批娘子軍走來，笑吟吟的說。她穿著嫩紅色的漂亮衣裳，上頭繡了一堆漂亮蝴蝶，很是搶眼，身上的首飾我認得，正是從我這拿出去的珍珠項鍊跟耳環。

「顧姊姊好，姊姊身邊人多，想來也不差我一個。韓姊姊這邊又清靜些，聽她琴音好，人品必然不錯，就來跟韓姊姊請教。」我笑笑的說。

「人品不錯？真真笑死人了。妹妹不知道前陣子的這位韓梅君給人退了婚！妹妹還是多個心眼，別什麼朋友都亂交。」顧天琳趾高氣昂的說，身邊的人忙附和。

我寧可跟韓梅君一起也不想到顧天琳身邊當個應聲蟲。故做天真無邪的問：「顧姊姊的教導妹妹記下了，那姊姊認為哪些朋友值得深交呢？像姊姊這種的嗎？」

「當然當然，天琳姊姊那麼漂亮。」應聲蟲A
「人又和善。」應聲蟲B
「你想學什麼天琳姊姊也可以教你，她可是有名的才女呢。」應聲蟲C

「原來是才女呀！這麼說天琳姊姊琴棋書畫都會參加？莫非姊姊對皇上的嘉獎是勢在必得？」我依舊裝成什麼都不懂的好奇寶寶。

「當然、當然。」應聲蟲一致點頭。
「那等顧姊姊真的拿到皇上獎賞，證明自己是真正才女，妹妹一定會跟姊姊道賀。」

「既然如此，妹妹就等著看吧！」顧天琳驕傲的抬頭，像隻有著漂亮羽毛的小孔雀，炫耀著自己的羽毛，卻不知天地間比她更漂亮的大有人在。終於那群人走回自己亭子，而我找回了安靜時光，真好。

「妹妹不問嗎？」韓梅君白著一張臉，輕啟朱唇。
「問了姊姊就會說嗎？韓姊姊不用在意他們說些甚麼，這些八卦本不該在閨閣中論起。若韓姊姊想講，妹妹就充當一回聽眾。」

「不知道為什麼，我想講，妹妹，姊姊的經歷你可要記牢，千萬別碰上這樣的男人。」韓梅君苦笑著陷入沉思，茶都涼了才開口。
「……那人是個花花公子，家裡有好幾個妾，還有通房的丫頭，他還不滿足到外頭偷人，一度風流後，對方懷上孩子，偏偏對方的父親官位極大，不願讓女兒做妾。於是那人退婚，馬上迎娶對方，對外卻把錯推往我身上。」

「姊姊換個想法，那人是個渾蛋，婚前知道總比婚後知道好，要是嫁過去一屋子小妾的給姊姊苦日子過，還不如等真正的有緣人。」我努力開解，使了個眼色給一旁服侍的小玄子，他會意走開去打聽事情始末。